▲[清代]汪承霈《清供圖》，絹本設色，96×47cm。私人藏品。

我們先來一起欣賞幾幅格調清幽的作品。

以上5幅作品都可以歸為《清供圖》，作者都為閨閣女子。其中，第一幅名《玉堂富貴圖》，作者文俶（1595-1634），她是中國繪畫史上居于不可或缺地位的文徵明（1470-1559）的曾孫女；第二幅名《歲朝圖》，作者馬守真，這個名字或許有些陌生，但若說起“秦淮八艷”，則知道的人應該不少。對的，她就是“八艷”之一的馬湘蘭，字守真；第三幅名《歲朝清供圖》，作者柳如是（1618-1664），著名的河東君，也是“八艷”之一；第四幅名《歲朝麗景圖》，藏在臺北故宮博物院，作者陳書（1660-1736），其作品在清內府收藏中達24件之多，許為逸品，乾隆皇帝在其花鳥畫冊上御題“清芬世守”，并四題她的《長松圖》；第五幅名《清供圖》，作者繆嘉惠（1831-1908），與慈禧太后亦師亦友，朝夕不離，并免其跪拜，賞三品服色，月俸二百金，世稱“繆先生”。

5幅作品的誕生時間跨度超過3個世紀，然而幽趣不減。不論朝代更迭、歲月流轉，依然讓人們感覺其中的溫婉之風和美好之意。這是中國古典女子獨有的氣質，也是中國古典繪畫秉持的精神——一如作品名字“清供”，《辭源》釋為“清雅的供品”。

▲[明代]陳洪綬《歲朝清供圖》，絹本設色，尺寸不詳。藏處不詳。

‍在畫家筆下，“歲寒三友”、“四君子”抑或水仙、菖蒲、百合、丹柿、佛手、 石榴等，以及紫砂盆、水盂、膽瓶、石頭、書卷、博古架等，只要“含有善頌善禱之意”（周瘦鵑《歲朝清供》中語），皆可拾筆成趣。因而，“歲朝清供”即是在新春之際將這些雅物擺放在案頭，古代畫家將這些富有寓意的物品作為描繪對象，謂之《歲朝清供圖》或《清供圖 》。另，有些以《歲朝圖》命名的作品也以清供之物入畫，這類創(chuàng)作大多出自文人之手，體現(xiàn)了他們特有的美學精神。

▲[明代]周之冕（款）《歲朝清供圖》，紙本設色，89×56cm。私人藏品。

在中國傳統(tǒng)繪畫題材中，“歲朝清供”或“清供圖”是一個獨特、應時且受人喜愛的常用畫題。通過畫中物品的名稱諧音、民俗寓意或歷史掌故來表現(xiàn)一個美好的新年祝福。如百合、柿子、靈芝寓意“百事如意”；畫玉蘭、牡丹、海棠寓意“玉堂富貴”等。這種飽含祝福之意的作品至清代非常盛行，上自帝王公卿，下至布衣秀士，皆有作品問世，為春節(jié)平添了不少喜慶氣氛。

▲[北宋]趙昌《歲朝圖》，絹本設色，103.8×51.2cm。臺北故宮博物院藏。

這種題材始于唐代，興于宋代，流傳至今的此類作品當屬北宋趙昌的《歲朝圖》（見上圖）年代較早。此畫著錄于《石渠寶笈續(xù)編》，中間繪一塊奇石，周圍以水仙、梅花、牡丹、茶花等穿插點綴，用色明艷，富麗堂皇，極具裝飾效果。至清末民初，這種創(chuàng)作達到鼎盛期，例如清代揚州畫派中的李鱔、羅聘、高鳳翰等人皆有歲朝清供類的作品傳世，他們的作品或全用墨筆、或施以淡彩，其中蘊含了文人畫的趣味。

▲[清代]慈禧太后《清供圖》，絹本設色，尺寸不詳。私人藏品。

那在歷代“歲朝清供”或“清供”題材的作品中，有哪些雅物曾經(jīng)高頻率的出現(xiàn)呢?

▲[清代]改琦《歲朝集吉圖》，絹本設色，101×46cm。私人藏品。

其一，花卉類的梅花、牡丹、百合、水仙，分別寓意了報春與“五�！�(梅花有五片花瓣)、富貴、百年好合、吉祥，此外常見的菊花、松柏、靈芝等皆有長壽之意。（上幅可見梅花、牡丹、水仙、百合、柿子等。）

▲[清代]林素貞《歲朝清供圖》，絹本設色，95×48cm。私人藏品。

其二，果蔬類的柿子、桔子、荔枝、石榴、仙桃、白菜，分別寓意了如意、吉祥、順利、多子、長壽、清白。（上幅可見水仙、牡丹、靈芝、佛手、葡萄、仙桃、石榴、白菜等。）

▲[清代]蔣溥《清供圖》，絹本設色，68×47cm。私人藏品。

其三，動物類的蝙蝠、喜鵲、鵪鶉、公雞、羊，分別寓意了福來、報喜、豐足、吉祥升官與“五德”(文、武、勇、仁、信)、吉祥。（在上圖還可見仙鶴，寓意仙壽延年。）

▲[元代]錢選《歲朝清供圖》，絹本設色，尺寸不詳。藏處不祥。

其四，器物類的瓶子、如意、壽石、戟、酒具、燈籠（在上圖均可見），分別寓意平安、全年如意、長壽、晉級、驅瘟祛病、添丁。

▲[清代]鄒一桂《清供圖》，紙本設色，124×50cm。私人藏品。

另外，爆竹（見上圖花枝下）、硯臺、古銅器等在《歲朝清供圖》中也多次出現(xiàn)。

▲[清代]吳少垣《清供圖》，絹本設色，67×36cm。私人藏品。

而以上的雅物相互組合的出現(xiàn)在作品中，又有了迭加的寓意，例如柏枝、柿子和如意構成了“百事如意”，花瓶中插3枝（戟）象征著“平升三級”（見上圖），爆竹、瓶子與鵪鶉則表示“竹報平安”，等等。而將這些蘊含深意的雅物引入畫中，也昭示了明清時期文人世俗化的傾向，以及雅俗共賞的審美趣味。

▲[清代]顧劐《清供圖》，絹本設色，100×50cm。私人藏品。

其中，適合點染冬景的顏色鮮麗之物更是上選，如天竹，果實紅艷，插瓶中可經(jīng)月；又有蠟梅，折枝塞瓶，經(jīng)冬不凋。此二種皆插瓶，盆養(yǎng)者則有美人蕉、水仙�！岸�以四窯方、圓盆，種短葉水仙，單瓣者佳�！薄坝秩缑廊私叮�立以小石， 佐以靈芝一顆，須用長方舊盆始稱。”

▲[清代]童原《清供圖》，絹本設色，112×50cm 。私人藏品。

此外，清香之品，如香櫞、佛手。兩者都是果實，置架裝盤即可，可使室內芳香。還有吉祥事物，有柿子、如意（象事事如意），有石榴（象多子），有桔子、荔枝（大吉大利），松枝、靈芝（象多壽），百合（百年好合）。又有古陶古銅器，既有品格，又寓壽考之意，見上圖。

▲[清代]金鼎《歲朝圖》，絹本設色，尺寸不詳。中國美術學院藏。

這些畫作大多顏色鮮麗討喜，寓意吉祥又可討個好彩頭。所以《清供圖》也多有畫牡丹者，寓意滿堂富貴�？瓷先ニ坪跤行┧滋�，卻是人間最美的祝福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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